蘇喜的WINNER_CP日記

(4)

南太鉉神情緊張地喝著檸檬水，才剛坐下沒多久他已經喝了四杯，坐在正對面的宋閔浩杵著頭似笑非笑的盯著他。

「不點餐嗎？」南太鉉放下空杯子。

「我在等你。」

「等我？」微微歪著頭，南太鉉一臉疑惑。

「嗯。」

「那…」伸手拿取桌上的菜單，南太鉉將它打開遞給宋閔浩，「你看看菜單吧，上頭都有詳細的介紹。」

「我想吃你喜歡的。」宋閔浩闔上菜單，「幫我點你平常愛吃的口味吧。」

南太鉉皺眉，躊躇了一會後伸出手呼喚服務生。宋閔浩雙手環胸，看著南太鉉邊指著菜單邊抬頭和服務生點菜，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。

「我點了我平常都會點的…甜點也點了，沒關係嗎？」南太鉉又替自己倒了杯檸檬水。

宋閔浩點點頭，甜點阿…雖然平時他不怎麼愛吃甜，但男生的口味應該都差不多吧？他的眼光隨意在南太鉉身上瀏覽，最後停在了他那雙傷痕累累的手上。

「你的手怎麼這麼多傷？」記得兩個禮拜前見面時，他的手還好好的呀。

正在喝檸檬水的南太鉉，被宋閔浩突然的問句嚇一個差點嗆到。

「工作的關係。」拍拍自己的胸口順了順，南太鉉指著宋閔浩身後正拿著濃湯走過來的服務生，「阿，濃湯來了。」

南太鉉轉移話題的技巧真差，罷了。宋閔浩拿起湯匙，舀起濃湯。

站在餐廳門口，兩人一臉滿足。

「這家的義大利麵很好吃。」宋閔浩摸摸自己凸起的肚子。

「是吧！而且又便宜！」南太鉉舔了舔嘴唇，一臉滿足，「他們的甜點也是絕品！」

宋閔浩笑而不答，他不想再想起甜點了，那個像是用一整包砂糖做出來的巧克力蛋糕，…所以南太鉉才會整個人都這麼甜嗎？

「今天真的很謝謝你。」宋閔浩拿出車鑰匙，「我送你回家吧。」

南太鉉看了看手上的錶，「沒關係不用了，我還有事情要忙。」

「是嗎？那你路上小心。」宋閔浩對著南太鉉揮揮手，「下次還有機會一起吃飯嗎？」

「當然有啊！」南太鉉溫柔一笑，「下次再約吧！」

開車回家的路上，宋閔浩的腦裡全是南太鉉那滿是傷痕的手。車上的時鐘顯示著23:00，這麼晚了他又要去哪？他不是白天還要上課嗎？

邊等著紅綠燈，手指邊敲著方向盤，宋閔浩的雙眉越皺越緊。他想起了南太鉉消瘦的臉，想起了眼眶下的黑眼圈，想起了結帳時不知為何刻意支開他…綠燈一亮，正在無人馬路上等待紅燈的白色跑車忽然一個大迴轉，尖銳的剎車聲蹍過寂靜無聲的夜。

一路綠燈讓宋閔浩快速的回到餐廳門口，南太鉉早已不在原地，無妨，這不是他回來的目的。隨意將車停在路邊，宋閔浩一下車就直接走進已經關了一半鐵門的餐廳。

「客人我們已經關門囉。」

「你認識他對吧？」將手機解鎖，宋閔浩指著上頭的照片。

那是南太鉉。

「報告老大，我們回來了。」門被打開，李勝勛跟姜勝允走進了辦公室。

宋閔浩放下筆，抬頭。

「那小子被咖啡廳開除了。」李勝勛率先開口，他將幾張照片遞給宋閔浩，「這是他工作時的照片，有工地、有餐廳、有便利商店…他一天打兩份工，一周約有五個地方要跑。」

宋閔浩隨意拿起一張照片，照片上是南太鉉帶著工地帽、扛著水泥袋的模樣，看得他心陣陣抽疼。將照片翻面蓋回桌上，宋閔浩將眼神掃向一旁的姜勝允。

「現在這個時間，他正在這家便利商店。」將手上的資料放到宋閔浩面前，姜勝允又在上頭貼了一張便條紙，「聽說這幾家的便當營養價值高又美味。」

宋閔浩點點頭，然後站起身，他將領帶隨意扯開丟到桌上，「剩下的公文我晚點回來處理。」

「是。」

望著宋閔浩倉促離開的背影，李勝勛轉過頭，「老大真的很喜歡他阿。」

「因為他是一個好孩子啊。」姜勝允拍拍李勝勛的肩膀，「誰看了都會喜歡他的。」

「可是…」李勝勛看著手中剩餘的照片，南太鉉那張乾淨的臉蛋上雖然沾著灰，卻還是藏不住他的潔白。

南太鉉蹲在商品架前面，雙手拿著商品一件件放上架子，自太陽穴不斷傳來的陣陣抽痛讓他現在有些煩躁。也許是因為昨晚只睡三小時的關係吧…南太鉉心想，再撐一小時就下班了，下班後先回家休息個一小時，再去工地看看今天有沒有空班可以接，反正明天沒有課…

宋閔浩站在便利商店的落地窗外，隔著堆積的幾個紙箱看著南太鉉。南太鉉那張慘白的臉令他無法移開視線，才幾日不見，原本稍微豐腴的雙下巴消失了，臉頰也凹陷了。宋閔浩轉過身，自口袋拿出菸，抽了起來。

抽的是煩躁，抽的是心疼，一縷煙自宋閔浩的雙唇吐出，一聲輕嘆跟隨在後。抬眼望著被厚厚的雲給遮蓋住的夜空，宋閔浩的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。

「就這樣辦吧。」

南太鉉筋疲力盡地走出便利商店，踩著階梯的腳步有些虛浮，一個不注意，他的左腳絆到右腳，整個人就這樣往前傾倒。還來不及發出尖叫聲，南太鉉就發現自己跌入了某個人的懷抱，甚至自己的雙腳還是懸空的。

「嗯？」疑惑地抬起頭，南太鉉眨眨眼，直直盯著拯救他的人。

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十五公分，宋閔浩那帶著菸味的鼻息吹撫過南太鉉的臉，他瞇著眼，「走路都不看路的啊？」

「宋閔浩？」兩人的胸膛貼得很緊，南太鉉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心在狂跳還是宋閔浩，「你怎麼會在這裡？」

「我有些事情要問你。」宋閔浩將南太鉉小心妥當地放回地面後，還伸手替他擦拭掉額上的汗，「我載你回家，我們車上聊。」

「啊？」南太鉉的腦袋還沒運轉完畢，宋閔浩已經拉著他走向自己停在一旁的車。他拉開副駕駛座的門，逕自將南太鉉塞入後，又彎下身子替他繫好安全帶，全程南太鉉只要負責乖乖坐好，其他事情宋閔浩都幫他完成了。

關上車門，宋閔浩走向另一側，坐進了駕駛座。

「肚子餓了嗎？」插入鑰匙，啟動引擎，宋閔浩轉過頭看著南太鉉。

坐在一旁的南太鉉紅著臉，雙手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衣角，宋閔浩剛才的動作讓他的心跳加速到前所未有的地步，他甚至差一點就忘記如何呼吸。

「太鉉？」

「啊？你剛剛說什麼？」被宋閔浩地呼叫喚回思緒，南太鉉慌張地轉過頭，「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有注意聽…」

「沒關係，是累了吧。」切開冷氣的開關，宋閔浩自扶手箱拿出了一樣東西後，丟給了南太鉉，「那麼跟我去個地方吧。」

南太鉉的雙眼在看見那樣東西後，彎了起來。

牛奶巧克力，99%純鮮乳，恰巧還是他最喜歡的品牌。

車窗外的街景太熟悉，南太鉉越看越覺得不安，趁一個停紅綠燈的間隙，他直接抓住宋閔浩的手，「我們要去哪？」

「你不是很清楚了嗎？」

「不要去！」南太鉉的手越抓越緊，甚至到了讓宋閔浩感到疼痛的程度。

「你被開除這件事，」宋閔浩的雙眼始終望著前方，「是因為我對吧。」

南太鉉鬆開了緊握的手，抿著嘴不發一語。

「要我現在直接去咖啡廳問老闆，」綠燈一亮，宋閔浩踩下油門，「還是你現在直接告訴我？」

眼看只剩下三個路口，就要到咖啡廳了。

南太鉉伸手關掉了車內的音樂，終於開口，「那天…」

「這是你這個月的薪水。」南太鉉歡天喜地的接過信封，卻在接過的瞬間察覺到異樣，「老闆，你是不是給錯錢了？怎麼變重了？」

「我沒有放錯。」

「那多的錢是…」

「遣散費，謝謝你這些日子為這裡付出的一切。」

「老闆你的意思是…」南太鉉緊緊握著手裡的薪水袋，睜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。

「你被開除了。」老闆逕自走向南太鉉的置物櫃，打開門取出兩件制服，然後全部丟進一旁的垃圾桶。

「為什麼？我哪裡做得不好嗎？」南太鉉反射性握住老闆的手，卻被他大力揮開。

「開除就是開除，哪有那麼多話好說的？」冷淡地說完，老闆轉身直接離開休息室。

南太鉉還有很多話想說，他急匆匆的跟在老闆身後打開了門。

「怎麼這麼早？」南太鉉一打開門，就看見一個陌生男孩站在老闆的面前，老闆還笑嘻嘻地摸著他的頭。

「早點來也好，待會帶你去倉庫拿新制服。」微笑著拍了拍男孩的屁股，老闆伸手環住了他的肩膀。

南太鉉懂了，自己突然被開除的理由。

路邊的樹陰下有台車，南太鉉和宋閔浩坐在裏頭。

「真是個爛人。」宋閔浩轉過頭盯著南太鉉，「我想起來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。」

「嗯？」

「老闆是不是早就這樣騷擾你很久了？」話剛說完，宋閔浩就瞧見南太鉉的手不自然的晃了一下。

南太鉉沒有開口應答，過了約一分鐘後才緩緩地點頭。

「那你為什麼不辭職？」

「因為我需要錢。」

嘖的一聲，宋閔浩撇過頭，「如果只是為了錢就能讓人隨便摸，那我給你錢你要不要…」

當南太鉉那掌揮向宋閔浩的臉時，車內的氣氛凝結了。宋閔浩張大眼，不敢置信的轉過頭，原本要罵出口的話全在看見南太鉉眼眶裡的淚水瞬間忘記。那雙眼泛著水光，眼裡滿滿都是委屈。

「你以為我願意嗎？」半晌，南太鉉才哽咽的說，「我是家裡唯一的長子，有一半的重擔都在我身上…要不是老闆願意給我那麼優渥的薪酬，我甚至連學費都繳不起…」

宋閔浩握緊了拳頭，對於剛才自己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的話感到羞恥。他的嘴一張一闔，卻想不出該說些什麼話才最適合，看著南太鉉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，他的心像被丟入碎紙機般，碎成一片片。

南太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得像個孩子，他並不是個愛哭的人啊。只是在聽見宋閔浩那句話後，心裡忽然感到滿滿的委屈和難受，當他意識過來時，眼淚已經一顆顆的自眼眶滾落。

也許是因為被宋閔浩的話戳到痛處，也許是因為自己終於忍受不住這麼多年來的疲勞。南太鉉越哭越一發不可收拾，甚至到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地步。

坐在一旁的宋閔浩看著南太鉉哭到顫抖的背，猶豫了一會後，才滿心罪惡的伸出手輕輕拍著，「對不起…」

宋閔浩只能這麼說，因為再怎麼解釋好像都太多餘。說自己是無心的，可是傷害已經造成；說自己是因為生氣而說的，卻又好像不夠資格…

感覺到背上的溫度，南太鉉反而哭得更傷心了。上次這樣大哭是什麼時候呢？他已經想不起來了。只記得自從搬出家後，這張臉上的表情就再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。工作上需要面帶微笑、學校時需要保持親切、和家人見面時需要假裝沒事樣的說謊…他不是沒有朋友，只是自從離開家鄉後，大家也都四處分散在各處，各自為自已的目標努力著，一年想見一次面都難。所以他幾乎找不到人說心裡話，找不到人卸下臉上的假面。

他不只一次想大喊他好累，想大吼到讓全世界都聽見。

聽著南太鉉越來越大的哭聲，宋閔浩皺眉，不斷安撫的手已經酸了，卻還沒辦法令他停止哭泣。宋閔浩索性停下動作，然後直接湊上前溫柔的吻去南太鉉臉上的淚。

被宋閔浩突如而來的動作給嚇到，南太鉉的淚水卡在眼眶動彈不得掉不下來，他不知所措的雙眼，直直對上宋閔浩充滿侵略性的眼神。

宋閔浩發現自己硬了，在他看見南太鉉那雙怯懦又委屈的雙眼。原本他的眼就像藏著一片星空般閃耀，如今被淚水洗滌過後卻更加清澈，乾淨的如同還未受過汙染的一潭湖水。

心裡的邪惡悄悄地甦醒了，宋閔浩想起了那夜躺在自己身下被反覆操哭的南太鉉，那雙眼曾經塞滿情慾塞滿爽快塞滿不滿足，還有塞滿了他努力操幹的身影。看著自己反射在南太鉉眼裡的倒影，宋閔浩嘴角彎起。眼前這乾淨透明的男孩，將要被自己赤裸裸的慾望再次玷汙，然後把他一起拉入慾望的漩渦，一同萬劫不復。

「不要在哭了，這樣會讓我忍不住想欺負你…」

一吻落下，輕輕柔柔的印在南太鉉還沾著些許淚水的唇。南太鉉反射性地閉上眼，任由宋閔浩用舌頭溫柔橇開他的唇，將他火熱的舌伸入自己的口腔。

有些時候，肌膚相觸比話語更能令人傳達心意。